1 發病狀況
發病豬場位于四川,建于2009年,采用兩點式飼養管理模式,仔豬斷奶后轉移到育肥場。育肥場采用發酵床飼養,以木屑為墊料,豬舍啟用至今尚未徹底更換墊料(圖1)。據豬場方介紹:該育肥場有900多頭豬只,自2011年11月起,保育豬、生長育肥豬先后出現頑固性腹瀉,食欲不振,后期部分豬只呈現出血性下痢,有的突然死亡。發病期間,恰逢冬季,豬舍內溫度較低(5~10℃),但墊料表面溫度較高。發病率超過50%,前后死亡50多頭。曾使用氟苯尼考、強力霉素、泰樂菌素、金霉素及乙酰甲喹等藥物進行拌料或肌肉注射治療,均無明顯效果,故將部分發病豬作淘汰處理或提前上市。

2 臨床癥狀
發病豬表現為頑固性腹瀉,食欲不振,被毛粗亂,消瘦,嚴重脫水(圖2),糞便初期呈灰色水泥樣,后期糞便中含有不同比例的暗紅色或紅色血液(圖4),有時含有膿樣黏液(圖5)。病程長的豬有輕度貧血,而急性病例中豬只膘情較好,后軀常被血便污染,在急性出血性下痢后常發生急性死亡(圖3)。


3 病因診斷
臨床診斷:導致生長育肥豬頑固性出血性下痢的常見病因包括急性回腸炎、豬痢疾、豬鞭蟲病等。從本病例的診療過程看,本場獸醫已嘗試使用泰樂菌素(對急性回腸炎有效)與乙酰甲喹(對豬痢疾有效)進行治療,但效果均不佳。假若不存在嚴重藥物耐藥性的問題,應重點考慮豬鞭蟲病的鑒別診斷。
剖檢診斷:分別剖檢急性死亡豬只與病程長的瘦弱豬只,發現如下病理病變。肺臟有充血,輕度間質性肺炎,肺尖葉與心葉有“實變”(實變面積占肺臟表面積的25%左右);肝臟表面散布很多大小不一的乳白色斑塊,即:“乳白肝”(圖6);小腸內發現幾條蛔蟲成蟲;盲腸與結腸的漿膜與黏膜下層散布很多圓形干燥的包囊樣結節(圖7,圖8);盲腸與結腸黏膜充血、出血、水腫,呈卡他性炎,內容物呈灰黃色(圖8)或暗紅色(圖9),其內有大量的細長的乳白色鞭蟲,長約20~60mm,直徑約0.5mm(圖9,圖10)。


實驗室顯微鏡檢查:從糞便中發現具有腰鼓狀特征的豬鞭蟲蟲卵,但未發現痢疾密螺旋體。
從臨床癥狀、藥物治療效果、剖檢病變及蟲卵檢查等幾個方面可推斷,本場的保育豬與生長育肥豬的頑固性腹瀉與出血性下痢是由豬鞭蟲病與蛔蟲病共同感染所致,但以豬鞭蟲的危害為主。同時,存在中等程度的支氣管肺炎(可能由肺炎支原體、巴氏桿菌等感染所導致)。
4 治療措施
根據本次疫病的診斷結果,本場豬群兩點式生產模式及墊料飼養的實際狀況,對豬群采取如下措施:
①飼養管理:嚴格執行全進全出的管理制度,對空欄期的發酵床墊料進行徹底翻動后堆積發酵兩次,每次5~7天。增加對發酵床墊料的帶豬翻動頻率(每天一次或兩天一次),徹底翻動,通過墊料發酵降低墊料中蟲卵的數量。
②對發病豬標本兼治:將發病嚴重的豬只特別是便血的豬只進行隔離以單獨護理,飼喂液體飼料或青綠飼料;皮下注射伊維菌素注射液(0.3mg/Kg體重,用藥一次);肌肉注射止血敏(酚磺乙胺,10mg/Kg體重,每日一次,共使用1~2次)對腸粘膜止血;對食欲不振的豬只肌注胃復安(鹽酸甲氧氯普胺)注射液(1mg/Kg體重,每日一次,食欲轉好后停止)以刺激食欲;另外,可在飲水中添加電解質多維或碳酸氫鈉,以調節豬只的電解質平衡,防止酸中毒。
③群體投藥治療:利用伊維菌素預混劑350g(有效濃度為0.6%) / 噸飼料與氟苯諾® 600g(5%的氟苯達唑,比利時楊森公司)/ 噸飼料或芬苯達唑預混劑1.5Kg(有效濃度4%)/ 噸飼料,連用7~10天,治療豬鞭蟲病與蛔蟲病;同時添加泰農40(8.8%磷酸鹽泰樂菌素,美國禮來公司產品)1.25 Kg /噸飼料,連用10~14天,用于防控支氣管肺炎。
④調整驅蟲策略:按照方案③中的藥物配伍與劑量對6周齡、12周齡、18周齡的豬進行驅蟲,每次用藥7天,共驅蟲2~3次,同時加強對轉欄前懷孕后期母豬的驅蟲工作,如轉入產房前的體表清洗工作等;
通過采用以上措施后,第1天新增死亡12頭,之后兩天逐漸穩定,第4天后再無新增病例,豬群恢復正常。
5 討論與小結
5.1發酵床養豬模式與豬鞭蟲病、蛔蟲病防控
發酵床養豬模式是近年來從日本、韓國等地引進的一項所謂的新型養豬技術,又稱“生物環保養豬法”[2]。其利用鋸末、稻殼等作墊料建成發酵床,添加商品化有益微生物,通過豬只翻拱與人工翻動,使墊料掩埋豬糞尿,糞尿經微生物發酵后,被分解、轉化,從而達到養豬無污染、零排放、綠色、環保等目的。在嚴峻的環保壓力與商家大力推動下,發酵床養豬模式在一些地區推廣的“紅紅火火”,但經過幾年運轉之后,其存在的一些問題也逐漸顯露,很多豬場的發酵床項目以失敗而告終。其主要問題包括:建設資金與后續勞動力投入(翻動墊料)過大、無法正常使用化學消毒劑進行環境消毒及采用抗生素對豬群進行定期保健與治療、呼吸道與消化道疾病壓力增大等等。該法是依靠墊料在堆積發酵過程中產生的熱量來消滅病原菌或寄生蟲蟲卵,但在實踐中,很多豬場在空欄期未對墊料進行充分的堆積發酵或堆積發酵過程中墊料內部的溫度僅有40~50℃,無法徹底消滅寄生蟲蟲卵,故達不到通過全進全出切斷病原傳播途徑的目的。早在1987年,日本學者藤原三男等人就報道:“發酵鋸末豬舍”內的豬只寄生蟲病特別是鞭蟲病爆發率顯著增加[3]。目前我國也有多篇發酵床養豬模式下腸道寄生蟲爆發的病例報道[4]。據Burden等人報道:對糞污進行堆積發酵(發酵物內部溫度約55˚C)可顯著降低糞污中豬鞭蟲卵與蛔蟲卵的數量[5],故對于發酵床養殖條件下腸道內寄生蟲感染壓力大的問題,筆者作如下建議。第一:豬群出欄后,對墊料深翻后堆積發酵,確保發酵溫度在60℃以上(表面深度20cm處),并維持5~7d,然后將堆積的發酵床墊料外翻,進行第2次堆積發酵,從而達到充分殺滅寄生蟲蟲卵的目的;第二:對于感染壓力較大的豬群,應及時調整驅蟲程序,自豬群轉至保育階段起,每6周驅蟲一次,共驅2~3次,藥物與劑量可參照前述方案。第三:從腸道寄生蟲危害嚴重的發酵床豬場引種時,豬只到場后的隔離檢疫期間應加強驅蟲工作。
5.2 豬鞭蟲病與其它出血性下痢病因的鑒別診斷
本病例是由豬鞭蟲病、蛔蟲病混合感染所導致的,但以豬鞭蟲病為主導,導致頑固性腹瀉與出血性下痢。豬痢疾、急性回腸炎、鞭蟲病是導致生長育肥豬出血性下痢的主要因素[6]。臨床上均表現為出血性下痢,食欲下降,對多種抗生素效果不佳,嚴重時皮膚蒼白、貧血,甚至急性死亡,常易混淆。獸醫人員曾將本案例誤診為豬痢疾或急性回腸炎。在臨床實踐中,我們可從臨床癥狀、藥物治療效果、剖檢病變及實驗室診斷等方面對三者進行鑒別診斷。
第一:因出血部位不同,糞便顏色與形態常有一些差別。急性回腸炎糞便多呈煤焦油樣、褐色;而豬痢疾糞便多呈紅色,常夾雜纖維素性偽膜碎片,有惡臭。鞭蟲病糞便顏色、形態與豬痢疾很相似,且常與豬痢疾等病原混合感染,難與之區分。
第二:從藥物治療效果來看,大環內酯類(如:泰樂菌素、替米考星)、截短側耳類(如:泰妙菌素、沃尼妙林)對急性回腸炎與豬痢疾均有一定效果,而痢菌凈(乙酰甲喹)只對豬痢疾效果較好,而對急性增生性腸炎無效。鞭蟲對氟苯達唑、芬苯達唑等抗寄生蟲藥物敏感。
第三:三者病變部位與病變不同。急性回腸炎時回腸、盲腸與結腸呈現增生、肥厚、出血等病變,病變部位主要在回腸,腸道內常有血塊;急性豬痢疾剖檢時常見盲腸、結腸粘膜潮紅、出血、水腫,有時覆蓋有纖維素性壞死性偽膜,而回腸無病變;鞭蟲病腸道病變主要在盲腸與結腸,后期大腸內有肉眼可見的乳白色細長鞭蟲(圖9與圖10)。
第四:實驗室確診。豬痢疾可對結腸粘膜作抹片進行顯微鏡檢查,發現痢疾密螺旋體即可確診;豬鞭蟲蟲卵呈特殊的腰鼓形狀;而回腸炎須利用PCR或血清學方法進行確診。
5.3 豬鞭蟲病與蛔蟲病的流行狀況與經濟損耗
據Kennedy等人在1988年的全國普查發現:蛔蟲病與鞭蟲病是美國豬群中感染率最高的兩種腸道寄生蟲病,鞭蟲病的感染率高達45%[7]。據多項調查,目前我國小規模豬場或散養戶的蛔蟲的感染率高達86%,鞭蟲病的感染率高達52%[8];但規模化豬場的設施設備較先進,多采用全進全出的生產模式,腸道寄生蟲的感染率大幅降低,其危害也逐漸被行業內人士所忽視。據Weng YB等人[9]于2000~2002年間對廣東地區規模化豬場的3636頭豬只的腸道寄生蟲病調查結果發現:鞭蟲病的感染率為5.7%,蛔蟲病的感染率為5.2%,豬鞭蟲是感染率最高的腸道線蟲。但我國目前尚缺少全國范圍內豬鞭蟲與蛔蟲病的流行病學調查數據。鞭蟲與蛔蟲感染后臨床癥狀嚴重與否與感染劑量及是否存在細菌性繼發感染有關[10],在很多病例中,鞭蟲與蛔蟲感染豬只不表現任何臨床癥狀,但對豬只生長速度與飼料轉化率會產生嚴重影響[11]。
5.4 豬腸道內寄生蟲的監測與防控
目前我國很多規模化豬場已經建立了重大傳染性疾病(如:豬瘟、偽狂犬等)的常規實驗室檢測方案,根據檢測結果及時調整免疫策略。但大多數豬場未對腸道寄生蟲疾病進行監控或對其防控缺乏足夠的重視,導致鞭蟲病與蛔蟲病在多個豬場爆發,造成了巨大經濟損失。筆者建議:豬場可以每年兩次采集豬群的糞便進行實驗室蟲卵檢查或通過屠宰場的臟器病變檢查(如:蛔蟲病的“乳斑肝”)來評估豬場現有的驅蟲策略的是否合理。蟲卵檢查成本低,簡單易操作,值得在規模化豬場,特別是建有疫病監測實驗室的規模化豬場推廣。